冬彌個人-所謂伊人,在水一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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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初春的風原本就很涼爽,戀次走在回家的路上……回朽木家的路上。
  腦中一直迴響著卯之花隊長的話,戀次搖搖頭,夕陽已經出現在自己的正前方,再不快點加快腳步,可能在天黑之前走不回朽木家,那就真的不好了!
  幸好戀次的腳步還算快,很幸運的,當夕陽沒入地平線的前一刻,戀次回到了朽木家,進門口前,老管家在大門口的兩旁點上了有桔梗花樣的燈籠以供照明,白哉最喜歡桔梗花,花語戀次早就忘記了,單純的腦袋裝不下太多東西。
  屋內幾乎沒有聲音,戀次往白哉的寢室走,一路上熟悉的桔梗花香混雜著淡淡梅花香,戀次早已習慣。
  「白哉隊長。」一拉開紙門,發現白哉早已等在裡頭,戀次小小聲的說,而後快速的關上紙門,坐到白哉身邊。
  歪歪的牽星箝還沒有被取下來。
  戀次看著那三管歪歪的牽星箝,腦袋裡又回響著卯之花的話。



  『我曾經說要幫他調整,但是他說那是他妻子替他戴的,不管戴的多歪,都是她的心意,所以他要留著……那一天,他都戴著歪歪的牽星箝,可是他的表情很幸福呢!就跟今天一樣,他今天的表情跟那一次一樣幸福……』柔柔的嗓音,伴隨著鼓勵的關懷。



  戀次愣愣的回想著,卯之花隊長要他開心點,就是因為……白哉他沒有將歪歪的牽星箝取下嗎?這表示他把自己……當成他的妻?
  這怎麼可能啊!戀次呆呆的苦笑,再怎麼樣他都不會取代緋真在白哉心目中的位置,他曾經對自己說過,緋真是自己永遠的妻,這一輩子,都不會有所改變,不管時光如何流逝,緋真都是他的妻子。
  那時候白哉的表情,戀次一輩子也忘不了。
  因為那麼溫柔與眷戀的神情,戀次只見過那麼一次。
  所以,就算卯之花告訴他這樣的事實,並且要他高興一點……那只會讓他想起白哉對緋真的愛有多深厚,並不會讓他從心底真誠的高興起來。
  也許是自己太過於貪心奢求了吧……戀次蹙著眉想,果然人是得寸進尺的生物,明明已經在他的心裡佔有了如腳趾尖一般寬廣的地域,卻奢侈的想要將腳放直或坐下,所以才會讓自己變的如此難受,因為明明已經沒有地方了,卻依然不放棄的想要求更多。
  而他,阿散井戀次,也是如此可悲的人,奢侈的想要佔有白哉的全部,包含心思。
  當然,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。

  「怎麼了嗎,戀次。」看著戀次發呆的表情,白哉覺得有些好笑:戀次發呆的表情,真的跟小狗狗好像,呆呆的、愣愣的,兩眼直視前方沒有焦距,看在白哉眼裡真的很可愛。
  「……啊?沒、沒有!」著急的回話,看在白哉的眼裡又是另外一種可愛的樣子。
  戀次就是有這種能力,白哉想著,就是有這種讓人百看不厭的本領,不管什麼樣的表情、動作,都具有這種吸引人的魔力。
  也許這就是這個男人的魅力所在吧。白哉輕笑。
  放下手中正閱讀著的書冊,白哉起身,替戀次褪下身上的外掛:今天天氣又轉冷了,白哉在出門前吩咐戀次記得多穿一件衣服,而戀次也乖乖的聽話了,現在戀次呆愣愣的看著白哉替他褪下外掛,有點不知該怎麼反應。
  「……隊長,那個……」戀次正想開口,反而是白哉先開口堵住了他的話。
  「替我拆牽星箝,這是你今天戴歪的懲罰。」冰冷冷的說,戀次又愣住了,白哉明明可以自己先拆解的不是嗎?怎麼他又把過錯推到自己身上來了咧……?戴歪又不是自己的錯,因為那個真的很難戴啊……戀次委屈的想著,白哉將他眼底的委屈盡收眼底,偷偷的在心裡笑著,沒讓戀次發現。
  這些年來,白哉的確常笑了,只是在心裡笑。

  戀次默默伸出手,牽星箝冰冷的觸感又落入自己手中,白哉靜靜的看著戀次,看著他認真努力的表情、汗流浹背的樣子、明明是不拿手的小手藝卻拼命的義無反顧的心情,這一切一切都被白哉看在眼裡而記在心裡。
  手拾起地上的書冊,一臉確認戀次會弄很久的樣子繼續看書,今天的文件量很少,其實白哉根本連中午都沒過就把文件批閱完了,下午沒事就只好找本書來看,看到現在也只看了一半,是卯之花推薦他看的。
  娟麗的草書字體、精緻的燙金封面。
  「呼、終於拆好了……欸?白哉隊長,這本書……隊長在看『平家物語』?」驚訝的喊著,白哉抬起頭,微微領首,這本是卯之花強力推薦他看的,裡面的道理相當值得深思,白哉看了幾頁,就這樣陷進去一直看到現在了。
  「那、那是出了名的沉悶……」戀次最怕看這種書了,應該是說,他討厭看書。
  還是痛快流汗的比武或是陪白哉時的沉靜氣氛適合他,若是要他看書,他第一時間拔腿就跑,聽說那時候他的瞬步,連白哉都嘆為觀止。
  白哉看著他,實在不覺得這本書沉悶。
  戀次嘟著嘴,坐到一邊去,他不喜歡看書,只好看白哉。
  老管家端了兩杯熱茶與茶點走進來,放在白哉跟戀次的面前,今天的茶點是御手洗串丸子,戀次很喜歡吃這一類的茶點,所以他一看到是串丸子立刻高興的連眼角都在笑,待老管家退出去之後,他開心的拿起自己的丸子一口吃了一個下去。
  濃濃的醬油鹹味與甜甜的抹茶丸子味充滿口中,戀次滿足的呻吟了一聲:果然還是抹茶丸子跟醬油的搭配最棒了!
  一口氣吃完自己的三串丸子,戀次開心的將熱茶一飲而盡,接著就全身癱軟的躺在白哉身邊,一臉滿足幸福的樣子,彷彿這世界最幸福的事情就可以吃到御手洗串丸子一般。
  白哉看著戀次滿足的表情,默默的將自己眼前還剩下兩串丸子的盤子推到戀次手邊,然後喊了他一聲。
  理所當然,戀次立刻跳了起來,認真的看著白哉的臉。
  「吃掉。」簡單的命令,戀次愣了一下下,然後他看到那一盤擺在自己手邊的串丸子,還剩下兩串,戀次看著白哉,從他的眼裡讀出他的心思。
  開心的笑著,他急忙拿起一串,塞進嘴裡,濃濃的抹茶味與醬油味再度充滿嘴中,但是戀次覺得這一次,不只有這些味道,還多了一些,以往沒有過的味道,甜甜的、很細緻很溫柔的味道,充滿著戀次的嘴裡與心底。
  一種只有戀次在白哉身上才會找到的,幸福。

  隨著濃重的醬油味在嘴裡蔓延,戀次輕輕的靠到白哉身邊,伸出一隻沒有忙著拿籤子的手,從白哉的肩膀上將白哉的身體往懷裡壓,白哉微微一個傾斜,不小心整個人都往戀次的懷裡跌下去,戀次輕呼了一聲疼,卻硬是將白哉的重量接了下來,縱使有點勉強、有點不自量力。
  白哉抬頭望了一下,發現這個傢伙還真的一如他的外表,有夠逞強、有夠不自量力……
  有夠粗枝大葉、卻有著溫柔。
  「……笨蛋戀次。」輕罵著,手上的書再度被攤開放在另一隻手的掌心上,小小的字跡映入白哉的眼裡,成為一首一首流傳的詩句、一篇一篇動人的文章,不管是多平淡無奇的字句詩篇,組合起來都綺麗燦爛。
  就像在月光下,被擁著的人、或擁抱著人的人。
  原本失去了情感而冰冷無情的落櫻、一個呆呆傻傻只知道付出的笨蛋男人。
  原本平淡無奇的兩條平行線,也許因為那種不服輸的心情而使他們交會,而兩種不同的色彩交會之後會有多絢麗的心醉,卻是兩人始料未及的精采、出乎兩人意料之外的閃爍美麗的光芒。
  輕輕的嘆息與溫柔的低語,那已經是情人之間,甜蜜的悄悄話了。



  「每日……有你為我執髮牽星……你就是我的妻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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